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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文道: 人困在自己圈子看世界 将来社会会裂解掉

字号: 2015-10-28 22:03 来源:江南时报

核心提示:梁文道在凤凰卫视主持了8年的日播读书节目《开卷8分钟》今年初停播后,他做了新的读书节目《一千零一夜》,把播出平台移到了互联网上,把读书场景移到

梁文道在凤凰卫视主持了8年的日播读书节目《开卷8分钟》今年初停播后,他做了新的读书节目《一千零一夜》,把播出平台移到了互联网上,把读书场景移到了北京深夜的街头。

猛一看这实在不像个读书节目。每集片头片尾,伴着张亚东的音乐,出现的是北京街头众生,每次都不一样。有人认真地在微黄路灯下啃烤串,有人背着的大包里斜插一串玫瑰,情侣在街边打闹,姑娘翻过栏杆,老人睡在地下通道……然后,梁文道出现,罩着大黑斗篷,或者白布衬衣,从公交车上下来,从地铁站里出来,开始边走路边讲严肃的经典书。

文学和故事是关乎生死的问题

记者:我看《一千零一夜》的时候,特别喜欢那个片头片尾。它每次都不太一样,很有趣。

梁文道:真的?谢谢你。你这么说我很高兴。为什么呢?我们昨天才在分析,很多观众是会跳过的。可是我们当初做的想法就是,它绝对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,它是我们节目结构上很重要的一部分。当然这个我不说,人家肯定也看不出来。我们很失败。

《一千零一夜》是三个结构,第一个结构就是这个片头片尾,这是个人间、世界,很正常的世界,然后我从公交上下来,从地铁站出来,在这个世界之中。忽然之间,我要开始说书了,一说书其实它已经变了,所以我们用一个移轴镜头,把背影一下虚开,表示已经从一个正常世界进入一个不太正常的世界。因为在正常世界,你不会碰到有个人在街上说书,甚至有时候你在街上看到有人看书,今天都不正常了。第三个世界就是我朗读那些书的片断。人都不见了,剩下的就是一个城市的空镜,那是一个更抽离出真实生活的世界。当整个节目都完成,我们的镜头表现也正常,我再回到街头巷尾的人间去。

我跟导演说,片头片尾那些人群、那些街景,其实是我们对这个国家、这个城市的一种态度、一种感情。我们怎么看今天的中国?怎么看今天的北京?读书跟这个社会到底有什么关系?我这么说书跟这个社会是什么关系?你之所以读这些书,不是因为想离开、看不起这个现实生活,恰恰是因为,可能跟它是有关系的,但又不是百分百紧密的,是若即若离的。既然在这个城市生活,在这个城市读书,我们对这个城市不可能没有感觉的。那些街头的晚上,有人在扫垃圾,有些老人睡在地下道,有人那么晚下班,他们是什么表情,他们是什么人,我觉得这很重要。

记者:怎么定《一千零一夜》这个名字的?真要想做1001期吗?

梁文道:不,是因为我很喜欢《一千零一夜》,这个故事本身可以作为一个比喻。在我看来,它是讲关于什么叫文学,什么叫说故事。第一,它那个结构很精巧,整本书有各种各样的故事,但它不是瞎凑,是有个大的框,有一个人在把这1001个故事向国王说出来。而且1001,暗喻的是说不完的故事,是个无穷尽的数字。第二,更好玩的是,这个女人之所以要讲这些故事,是为了要活命。今天讲一个故事,必须要吊住你,明天再讲一个,后天再讲一个……所以,从这个角度来讲,它在说的是文学和故事是关乎生死的问题,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装饰品,不是我们这个时代为所谓盛世去踵事增华的东西。所有我们要介绍的经典,不是可有可无的,它们不是为了装逼,它们真的是那么严肃的跟生死问题相关的东西。不说它们、不写它们,那些作者就等于白活了。

总是对很多事情隔一个距离

记者:你们一开始就准备在互联网上做吗?有考虑过电视吗?

梁文道:没有别的考虑。可能反过来,说不定将来真的做好了,再卖回给电视台。但一开始想的绝对就是互联网。理由很简单,我做文化类型的节目做了这么久,我很清楚电视台的局限。电视台的整个播放模式,注定它不太能够做文化类的节目。文化节目都在所谓的垃圾时段,理由是要让每个时段的利益最大化。文化节目不可能给它带来利益最大化。

更重要的问题是,电视节目没法保证我这个时段看的都是什么人。他希望迎合,比如说家庭妇女节目大概都是下午,因为他觉得家庭主妇都在那个时间看电视。儿童节目都在黄昏,因为他觉得孩子都放学了。但你其实很难百分百对得上。也就是说电视台的播放模式,使得它的节目很难精准地打中它的目标人群。但互联网是反过来,观众来找节目。他来找你,已经是精准对应了。所以文化节目这种比较垂直的、窄众的节目,更适合在互联网上生存。

记者:你作为一个不开微博、微信、脸书、推特的人,怎么会这么了解互联网的传播方式呢?

梁文道:恰恰因为我不用,我总是对很多事情隔一个距离。这样的好处就是不容易让你身在其中,看不清东西。

互联网是一个很容易调动人情绪的地方。为什么像推特或者微博上,大家比以前更容易吵架?因为它太快了、太即时。今天谁说你了,你马上就得回他。但那个回应也许是很愚蠢的、很不智的,也许是说得太快、来不及收回的。我都不掺和这些事,所以我反而比较冷。比较冷的时候你会看大家都在干什么,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。

记者:你会经常去看吗?

梁文道:不算经常吧。坦白讲我并不是一个很适合互联网年代的人,我挺抽离的。我觉得偶尔看一看,知道怎么回事就够了。就像我看电影也经常抽离的。像《小时代》这种电影我也会看,看的理由不是因为我很想看,是因为它那么受欢迎。像这种大众文化产品,它受欢迎一定说明它在满足这个时代某一群人,甚至相当大一群人的欲望、想象。所以我看它,大概能够知道那些人在想象什么,他的欲望是什么。

每个人都困在自己的圈子看世界

记者:我看到优酷是把你们放在综艺频道的,里面的节目就你们算文化类,其他都是综艺娱乐类的。首页上这期讲《情人》的,推荐标题是《心机少女出卖肉体养全家,贵族学校变淫窟》,觉得他们起标题真是费尽心机。

梁文道:其实这件事情来回讨论很多次。因为我们大部分同事,包括我们的主讲人都很不满,都觉得好端端的一本杜拉斯的《情人》,被你说成是这样,大家都很不高兴。

但是,另一方面,我也能理解他们的难处。因为那个部门,它的功用,它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,就是让每个被它推的节目点击率都得上涨。当然我也觉得搞得好low啊。但我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做。对我来讲,这件事唯一不好的地方是有骗人的嫌疑。真有很多人,他就是想看少女怎么样出卖肉体养全家、贵族学校变淫窟。他觉得,天哪,这太乐了,想进来看。没想到看到个光头,长得那么丑,难道就是他在奸淫少女吗?然后他们就很不高兴。我觉得这种情况很对不住了。

记者:那会不会因为起了这样的标题,漏掉那些真正的观众呢?

梁文道:这里面就牵扯到另一个我觉得非常有趣的问题。目前为止,我们很多观众,看一个节目是因为看视频网站的首页推荐。但是,在我看来,这样的观众不是我们这类型节目的根本观众。

真正使我们撑得下去的观众,他认同你,有经常性的观看习惯。这就是我为什么关注订阅人数。这种人,他跟你的关系是透过朋友圈、一个大的社群关系建立起来。微信圈的朋友给他链接。也就是说,他更加相信的不是一个媒体的编辑,他相信的是他的朋友、他的圈子。因为他的朋友和圈子跟他有共同的口味、相近的政治倾向、相近的对社会的看法。我觉得很悲哀,因为这说明将来整个社会会裂解掉,每个人都困在自己的圈子看世界,看不到圈子以外的事。但这是现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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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:雨过天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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